宗博季刊第123期

生命教育 21 經很久沒有回去的老家。已經失智的祖父，一直把靜 一當做兒子良一，想要把自己覺得重要的生命經驗傳 承給他。沈默的靜一，就在被大自然環繞的山中，和 誤認他為兒子的祖父開始一起生活。 書中最主要的內容是祖父帶著靜一到河邊釣魚的 過程。祖父帶著靜一與關在籠中的鼬鼠走進森林的河 邊釣魚。鼬鼠因為吃掉了祖父養的雞，沒能脫逃，而 被關在木籠裡。為了製作捕魚的誘餌，祖父將木籠放 進水裡，鼬鼠一番掙扎後，淹死在水中： 牠已經不必害怕了。牠小小的靈魂在那一帶漂浮 呢！ 靜一隨著祖父的眼神看了過去。水流撞到岩石， 濺出了水花，並在剎那間亮了起來。說不定那是魚或 小蟲的靈魂呢！ 「要仔細看啊！這傢伙是為了你來示範的。」 祖父將刀子對準了鼬鼠的喉頭，然後順著身體一 直劃到尾巴。血染紅了岩石和河水。祖父用指尖將鼬 鼠的眼瞼蓋好。這可憐的小動物一臉安詳。 「好可憐。」 靜一動了動嘴唇，說出了這一句話。靜一好久沒 聽到自己的聲音了。 祖父教導靜一如何把鼬鼠的皮剝下，把白肉丟到 河中，當做魚的食物：「……山裡面什麼都有。只要 走進山裡，就不愁沒有東西可以吃。大家都吃比自己 還要小的生命。魚吃蟲，鼬鼠或人類吃魚。……吃與 被吃。山中的所有東西都不會被浪費掉，所有的東西 都是循環不息的。」 接著，祖父跟靜一示範抓魚的技術。祖父身手矯 捷地在岩石間結網，揚起綁著鼬鼠皮毛的竹竿，鼬鼠 彷彿從空中躍入水中，在水中輕巧地游著，彷彿活過 來了，將櫻花鉤吻鮭嚇得到處亂竄。最後，祖父把竹 竿交給靜一： 靜一站在岩石上摩拳擦掌。 「不可以慌張。從一開始，就要一鼓作氣。把自 己變成鼬鼠。」 祖父從靜一的背後伸出自己的手來抓住靜一。祖 父量著靜一的呼吸，在他的耳邊輕輕出聲，接著，就 讓鼬鼠在水面拍打起來。鼬鼠如魚得水。看著魚群慌 成一團。鼬鼠潛入深水中，追著櫻花鉤吻鮭不放。 萬物生命交流循環 在《 山之生》的頁底，提到這是關於來自都市的 男孩在山裡重生的故事。靜一的重生是什麼呢？靜一 生長的水泥叢林是一個與生死距離很遙遠的地方，在 那樣的世界中，他和任何對象都發生不了關係，連父 母都是忙於工作，沒時間陪伴他。在父親的老家，爺 爺長年居住的地方，靜一才開始進入一個可以與生命 靠近的地方。立松和平在故事中藉著鼬鼠之死來開啟 靜一的重生：看著鼬鼠死亡的臉孔，說出「 好可憐 」 的靜一，好像藉著打破沈默，打開了禁錮的生命狀 態，開始進入和萬物的生命交流循環的過程。鼬鼠因 為吃了母雞，被淹死之後成了魚的食物，在水中藉著 祖父與靜一的手，又彷彿活過來了。祖父說，鼬鼠是 來為靜一做示範的。靜一透過鼬鼠打開生命的悲哀、 恐懼、與可憐，最後也透過自己身體的力量和鼬鼠一 起在水中重生，展開與櫻花鉤吻鮭之間的追逐遊戲。 立松和平的文字既凝練又生動，讀者可以深刻地 感受到祖父的身姿與話語如何引領著沈默的靜一打開 生命原本的黑暗。為故事進行圖像創作的伊勢英子曾 經說：「 要畫自己經歷過的事物，因為有實際的體驗 和感受，才能切身投入故事的情境。 」 伊勢英子在 《山之生》中用大片濃密的綠畫出靜一和祖父相處的 森林，森林中的花草樹木、鳥與河水都被透入森林中 的光染上一股奇妙又寧靜的氛圍，宛若在夢中。伊勢 英子善於運用光與暗的交錯來勾勒景象，讓人感受到 那是有獨特生氣的地方 。在《山之生》的頁底，她 提到自己在自然之中茫然，只能張嘴望著天空與雲 朵，無法以筆墨形容的感受。她覺得自己變成一株小 草、一棵樹。腳浸在河裡時，聽到了來自光的音樂、 風的聲音，鳥的歌聲。伊勢英子被山的精神所震懾， 與小草與樹木共鳴，透過繪畫把這些觸動帶給讀者， 與立松和平的文字一起說了一個如何在自然中重生的 故事。 《山之生》以山作為涵容生死的地方，生與死在 這個地方得到了理解與接納。